瑜子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心安過。縱使外界對她不利的新聞比比皆是，可是她還是心如止水。因為一連兩天，呈說都時時刻刻地陪著她，這種潛意識的溫柔有時候更能輕易撫平一個女人的浮躁。

而正值午餐時間，瑜子交叉手背，將腦袋輕倚上面望著他的背影發呆。

呈說的手指骨節分明，切蔬菜時雖然動作不快但勝在均勻，大小幾乎一致。瑜子感覺自己有些看癡了，怪不得都說會做飯的男人最有魅力。

呈說切好配菜，趁等待的時間快速掃了瑜子一眼，意料之中的沈醉狀態，這個認知讓他很愉悅，他拿起一瓶蘋果汁在空中輕晃幾下，“這是我的秘密武器。”

“意大利面也要用到這個嗎？”瑜子難以想象那個味道。

“不止是意面，還有沙拉也要靠它來點睛。好了，現在開始煮面。”只見他拿出一大把意大利掛面在鍋內快速左右交叉旋轉地置入沸水內。

瑜子眼內戲謔快速閃過，真是一個時刻不忘記耍帥的男人。想到這她有心要殺殺他的銳氣，裝作不經意地說道：“我家裏也有兩男的特別會做菜，叔叔和秦易可都是居家好男人，所以我要提前知會你一聲，切忌驕傲啊。”

“遵命，老婆。”呈說將面瀝幹放入冷水中時笑著回應了瑜子。“不過他們應該比較擅長做中餐吧，為你做西餐的男人是不是只有我一個。”

瑜子的笑容微微寡淡了些，連帶著聲音也多了一絲低沈，“不是，你是第二個。”

第一個是誰？結果已經呼之欲出了。

呈說看到這樣的瑜子心裏一窒。

“呈說，我是不是很少和你說我和他之間的故事？”瑜子輕笑道，“想聽嗎？”

“稍等。”呈說低吟道，手上卻是動作加快，不一會外觀精致誘人的pasta和蔬菜沙拉便放到了瑜子面前，“現在你可以慢慢說了。”呈說面露深意，眼神灼灼。

“我和他見面次數不多，但是至少在他和我媽離婚前，我很喜歡他。”此時的瑜子就如同多年前那個天真無邪的女孩，天真到真的會相信媽媽的話，電視劇裏播放的那些親吻畫面都是後天合成的。

“我的文具都是國外進口的樣式，我的同學都很羨慕我。我的裙子沒有標牌，可是似乎都是高級定制，至少在外觀上看來，比名品店裏賣的還要好看。有一回，我和媽媽在晚餐，他突然開門回來了，這點讓我們猝不及防，但那時我們是驚喜的。”

瑜子陷入了回憶，聲音就像舊電影裏的獨白，有蠱惑人心的魔力，至少思維一下子就被帶入了那個故事裏。

“從我記事以來他就不在家裏吃飯了，後來我問媽媽，媽媽只是很無奈地說他口味比較挑剔。”

“可是那天不一樣，他是拎著幾個大袋回來的，明顯是剛從去過超市，他說要給我們做西餐。其實就是最簡單的意式肉醬面，可那時我真的從來沒吃過，以至於連吃了兩大盤。”

“也許是當時還小，不懂他中途去接手機的時候，媽媽幹嘛突然哭了。我擔憂地問了句，你知道我媽的回答是什麽嘛？她說：‘我很害怕這是最後的晚餐。’”

“我那時根本聽不懂她的話，還笑著安慰她這的的確確就是今天的最後一頓晚餐了。”

“不過我再遲鈍也看出了媽媽並沒有很開心，等到他接完電話回來，我假裝問了句他怎麽突然想起給我們做西餐了。他說是因為最近演了一個西餐廚師，以至於學會了做飯。對了，忘記告訴你，他之前不會下廚。”

說都這兒，瑜子忽然看向呈說，“你們男人是不是每次一反常態的時候就是做賊心虛？至少我看到的就是這樣。”

“從心理學上說，的確如此。但是至少心存愧疚說明還有情。”呈說斟酌片刻，說出了一個模糊的答案。

瑜子冷笑，“如果有情，蔚斯羽又怎麽會只比我小一歲。”

氣氛靜得逼仄。呈說明顯感覺到瑜子呼吸急促，立刻將手放至她的手背上，安撫道：“不想說就別說了。”

瑜子見狀，將另一只手也放上來倚在呈說的手旁，仿佛這樣能給她更多的勇氣般，“罷了，其實只是不服氣，不甘心。我還想繼續說下去。”

“我自是願意聽的。”呈說右手輕巧反扣，順便遞上自己的左手，反而將她的兩只柔荑徹底包住，“你慢慢說。”

“結局如你所見，我媽媽一語成籖。蔚泉和範姿第一次合作的電影就很受歡迎，以至於後面多次合作都能夠完美收官。有一回我和媽媽特意抽出時間一起收看了他最新電影的訪談節目，所有主創都在。沒想到的是就是他說的那部美食電影呢。”瑜子棄去了之前的浮躁，轉而帶著諷刺娓娓道來。

“那是我第一次正視範姿這個女人。她面含得體微笑，很懂得如何把握訪談節奏，尤其是制造賣點，那簡直就是她的看家本領。那種適時與蔚泉眼神交流，以及靦腆沈迷的眼神似乎就差沒有直接昭告天下她和蔚泉是一對了。不過最誅心的一點是，她親口說蔚泉人生中做的第一頓飯是為她而準備的，食材就是意大利面，似乎還配了紅酒。”

“我當時已經能感受到我媽在一旁的氣息不穩了，可是我還是面帶希冀地繼續看下去，我想至少他會反駁。”

“可是他沒有，他只是謙虛地笑稱自己廚藝不精，似乎這頓飯範姿吃得並不是很愉快。我迅速將頻道調轉，還是小孩心性的我看到下一個頻道在播放百變小櫻，之前的不快一下子被拋諸腦後。只是這件事終究像一根魚刺一樣卡在喉嚨裏，我曾經在想，他回來的時候會不會偶爾解釋一下那些娛樂版面上他與範姿的緋聞。可是他一句解釋也沒有。”

“等到長大後，我終於懂了這種心態。他們兩個人，一個在裝瘋賣傻，一個在以退為進。我媽最後退的太多步了，實在是累了，就提出分手了。可他不同意。但是這種僵局沒有維持很久，因為另一個女人實在是太厲害了。範姿親手牽著一個與我一般大的女孩進了我家的門。呈說，你相信嗎？她甘願沈默一年，就為了親自生下她和蔚泉的孩子。她甚至將蔚斯羽秘密養在國外，就等著那一天給我媽重重一擊。”

“可是後來我才知道她的手段遠遠不止這些，我媽自從生下我後，就每月都會受到一箱的照片，那裏面全是蔚泉和範姿的親密照。她騙蔚泉自己打掉了那個孩子，誤讓他以為她是一個放得開的女人，整整五年，他們做了五年的sex partner。你說，這個女人是不是很可怕？”

“媽，我覺得你現在這個樣子看起來有點可怕？”蔚斯羽緊緊揪著自己的襯衫領子，渾身顫抖地說道。

範姿眼裏冷光暗流，“像你這樣前遮後掩的，以後能成什麽氣候！怪不得一直被蔚瑜子壓得死死的。”

“所以你才什麽都不怕，就因為那麽一點的野心？”一個突兀的聲音響徹在兩人的耳畔。

聲音是從背後傳出的，蔚斯羽嘴唇霎時蒼白，好熟悉的聲音，這分明就是父親的聲音啊。

範姿心裏一窒，然後無奈笑出了聲，“怎麽這麽快就醒了？你這些天睡得太不安穩，所以我擅作主張給你服了些輕微安眠藥，怎麽樣？睡得還好吧。”

蔚泉經過多年的打磨，一雙眼睛鋒利無比，可是他的眼神卻不再是清淡疏離，相反充斥著濃濃的失望和不解，“只怕我再不醒來，有些事情就失去了操控。”

範姿斂了微笑，一雙鳳眼細細打量，“噢？怎麽，你是想為那個丫頭正名？別傻了，這會讓你名譽掃地的。”

蔚泉不動聲色，眼神卻是毫不猶豫地回望過去，“到底是我名譽掃地還是你血本無歸？”

範姿瞳孔瞬間放大，精致的臉龐寫滿了不敢置信，“怎麽，難道你要放棄我們母女倆？”

蔚泉沈默片刻，緩緩開口：“我會開一個新聞發布會。”

“我不準。”範姿聲嘶力竭地吼道，“你把斯羽當什麽了？又把我當什麽了？蔚泉，賀婉寧已經有家庭了，一切都回不去了，你做的這一切統統都沒有意義了！！！”

蔚泉慢慢閉上了眼睛，是啊，一切都回不去了，他折磨了自己二十多年，到頭來卻得出這麽一個荒謬至極的結論。可是再睜眼，已經是一片清明。

“我和你在一起二十多年不是因為我心裏有你，而是我不想承認自己的錯誤，我只想證明沒了她，我依舊能生活得很好。可是你看我開心嗎？”

範姿愕然，隨即面露苦笑，“你果然懂的如何最傷害我的心。只是一切都不一樣了，我有斯羽，有地位，有名利，這些我都不會放棄。”

“可是你站在一個道德的最低點。”蔚泉緊接說道，“我和你在一條船上，只是我在乎的不是船沈不沈，所以你估算錯誤。”他輕聲說道，然後將目光移至斯羽身上，“是你犯的錯，你也該有所償還。”

範姿像是忽然想起，隨即立刻扇了蔚斯羽一記耳光，“都是你，你幹嘛要放出這些照片，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你，他或許還會和我牽制一輩子。蔚泉，你今天別想走出這扇門。”

蔚泉看著極盡瘋狂的範姿，露出苦澀的笑，“來不及了，我已經通知了廖昇，他可以替我向大眾做出一個交代。”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啦，本來想明天再更的，可是看到今天評論的小夥伴挺多，一個激動又弄出一章了。本來以為能寫到正式放出瑜子主演基勒絕色的消息呢，沒想到還在苦情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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